渠为首

缘更选手

真心(6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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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无夙夜,鸽子都飞回钟楼歇息了,教堂外却是千灯照云,热闹的紧,走了十来分钟,剃头的、画糖人的、写字画的,三百六十行凑了过半,还有不少棕皮肤的南亚人在卖水果,许多小孩都从他们那买果汁,金澄澄地拿在手里,还怪好看,卫庄打量两眼,盖聂以为他想喝,就去给他也买了瓶。

“……”

男人神色微妙地把瓶口拧开,思考这崽子是不是把他当小孩哄了。

 

腹诽归腹诽,喝倒是喝了,酸酸甜甜还挺开胃,等他喝完,路也七拐八拐绕了许多,最后盖聂领着他从街上走了下去,下到了河堤上。

除了他们,已有不少人也等在这,卫庄眯起眼望远处的河面眺,只看见一光点朝他们移动,能看出来是艘体积不小的船。

“这家店在船上,九点后才营业。”盖聂给他解释,“再等一等。”

卫庄听他这介绍,又扫了一眼周围和他们一起等的人,总觉得不太对劲儿——那些人脸上虽然平静,但总含着一丝丝的期待,十分隐秘。

绝对不是对于吃什么“特色面”的期待。

 

违和感不断攀升,在卫庄终于看清那艘船的牌匾时达到了巅峰。

“……盖聂。”他语气颇古怪,“你确定这是面馆?”

“也不算面馆。”盖聂答他,“她家也卖其他的,但面最有特色,怎么了?”
男人摇了摇头,没再说什么。

毕竟,紫兰也只是个很普通的名字罢了。

 

远处的钟楼敲响九声,那船终于踩着点停靠在岸边,不怪卫庄起疑,这船的配色实在太过风俗,一楼大厅还好些,金红主调,辉煌压过旖旎,二楼一格格包厢,却都是暧昧朦胧的淡黄光色,但要说再过分的,比如风俗地标配的窗纱和鸳鸯雕花,卫庄一路走进来,直到坐在桌边,又是没有见到的。

可这船里面的布置,他确实是非常熟悉。

 

他对面,青年人连菜单都没拿,熟稔地报出几道菜名,卫庄看他两眼,琢磨这小子是真不知道,还是葫芦里卖药。

“怎么找着这的?”

他试探地问盖聂,对方从冰盘里挑了只虾,两下剥了,放进卫庄碗里,才答,

“不是我找的,是她们找你,联系到我了。”他轻描淡写,“尝尝,甜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如此直白,卫庄倒愣了一下,等他仔细去看盖聂表情,这小孩却低脸去剥另一只虾了,卫庄看了他几息,最后先听他的,把虾夹起来吃了。

那是生虾,只用冰冰过,虾仁是几乎透明的颜色,咬进嘴里半点腥味没有,满口都是鲜甜的味道。

但卫庄这会儿没什么心思品它。

 

许是人还不太多,上菜极快,卫庄从刚端上的蒸笼里挑了只蟹出来。

他拆蟹是一把好手,连蟹钳蟹腿里的肉都一丝不漏地挑出来,玉白的堆上小半碗,又用勺子挖了母蟹肚子里的黄,铺在上面,连碗和蘸料一起放到盖聂面前。

他又拆了好几只,哄人的意思明显不过,盖聂的盘子都堆不下了,只得挡了挡他的筷子。

“我没生气。”

年轻人声音有点闷闷的。

卫庄心道鬼扯,然而面上没显半分,放下筷子,摆出个洗耳恭听的姿态。

 

“你下狱那会儿,我们和广州怎么都联系不上。”盖聂跟他说来龙去脉,“最后这艘船的船主主动找上门,说是你的故人,可以帮我们确定你的位置,不求报酬,但事后要单独见你一面。”

盖聂顿了一顿,问他,

“你年轻的时候做过风俗业?”

 

他问的很委婉,但到底想问什么,卫庄也听得出来。

通常都是他被盖聂气得跳脚或者醋瓶倒,至于他泛酸,卫庄倒是没怎么见过,这会儿颇稀罕,就盯着盖聂瞧,盖聂本来就不太自在,被他一打量,垂了垂眼帘,又抬起来看他。

他们说过这个问题的,他如果在意什么,就直接问卫庄。

 

“风俗业来钱快,我是做过。”卫庄承认,然后迅速地解释,“但我只是做生意,生意伙伴也只是合作关系。”

言下之意,这故人就只是故人,不是“故人”。

 

他解释了,盖聂也就信了,低下头去夹卫庄给他剥的蟹,男人瞧他终于下筷子吃了,悄悄松一口气。

然后心里又忍不住笑。

这小东西醋劲儿还挺猛,一声不吭领他过来,打得人措手不及的。

 

“那我先回去,她要单独见你。”他吃完蟹,就放下了筷子,“你记得回去的路吧?”

他无比干脆,就这样不准备管了,卫庄反倒哽住。

这人还真让他们单独见?能不能有点警惕心?先前的醋去哪了?

“不记得。”他斩钉截铁,“你等我一起回去。”

盖聂张了张口,还没说什么,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轻笑。

女子声轻柔至此,却居然不显得媚,端雅而不疏冷,于是独特地动人。

玻璃底触在木桌面上,发出轻响,是一瓶酒。

 

“我并不是想避盖先生,只是因为一些缘由,不能与流沙的其他人见面。”

女人笑意盈盈,耳垂上紫玉温润,在灯下呈现出极美的光泽,都掩不住她的容光。

那是女性独有的温柔,她站在你面前,气质高华,却无空谷之寒,而像你手边养着的,一株亲近的兰。

 

盖聂起身给她让出座位来,朝她一颔首问好,

“紫女姑娘。”

紫女也向他笑,一抬手,旁边的侍者就将托盘放到桌面上,

“你不是喜欢鱼面吗?”她朝盖聂眨眨眼,笑的俏皮,“我亲手做的。”

 

这两人交流居然很和谐,卫庄看着莫名刺眼,忽然明白盖聂为啥会问他了。

感情这是和人姑娘相处太好,问不出口就来问他了?

“好久不见,”他面无表情地开口,“你老了。”

紫女坐到盖聂的位置上,虚虚用手一点他,似笑非笑,

“你的嘴还是这么不讨喜,怎么把他骗到手的?”

卫庄毫不停顿,

“我人好。”

“……”

紫女的目光微妙地向盖聂飘了一下,盖聂咳一声,赶紧坐到卫庄身边,把鱼面给他盛了碗。

那面之所以是特色,就在于它不用面粉,只用鱼肉捏制,凝而不散,雪白喷香,手艺在整个香港都是独一份,卫庄这么挑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两眼,

“你刚刚说你不见流沙?”他又看回紫女,“怎么?”

“并非我不见,而是有人不想见。”

女人将酒液倒入杯中,语速悠悠,并不说完,像是故意在卖关子。

卫庄听她这么说,凝神思考了一会儿,

“墨鸦还活着?”

她斟满三杯,才微微抬眼,眼中潋滟不见底,

“他瘫痪了。”

卫庄听了,出神了一会儿,而后伸手端过酒。

“我不会告诉白凤。”他淡淡道,“等墨鸦想通了,让他自个解决。”

 

刚到香港的时候,盖聂和白凤一起管过流沙一段时间,大概也知道有墨鸦这么个人,但并不清楚,就安静听他们说。

卫庄生命中,有许多事情他不曾参与,虽然并不妨碍什么,但总有些微遗憾。

 

他一声不吭,卫庄却瞥他,一瞥就见他端着酒,顿时瞪眼,

“谁让你喝了?”

酒是紫女倒的,盖聂不喝又不太好,就朝紫女看了一眼,女人顿时笑出来,嗔卫庄,

“他都二十多了,你也不让他练练酒量?能挡一辈子么?”

她端起酒杯,笑意从眼底渗出来,

“在我这,还有你看着,醉一回也没什么。”

 

卫庄本来还皱着眉,听她说到“醉一回”的时候,神色却极微地变了。

别说,他还真没见过盖聂醉酒是什么样。

紫女看他那模样,笑意就深了,他俩年轻时能一块合作,便是有几分臭味相投的意思——紫女对他那些恶趣门儿清,因为她自己也一样。

这样一个风度翩翩小郎君,醉了多好玩嘛?

 

等她开口灌盖聂酒的时候,卫庄要拦也来不及了,因为她是这么劝酒的:

“盖先生,你不知道他刚到南方那会儿,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蟑螂——”

满一杯。

“他嘴特别挑,还不会说话,得罪了厨房爷爷,有一次他给他上了梅花包子,里面的肉是白蛆馅儿,等他吃完才告诉他——其实是干净的,又有营养,他吐了一整天。”

满一杯。

 

她简直是把卫庄的那些事儿打包打包论斤卖,卫庄听得脸都绿了,几次想打断,无奈盖聂极为捧场,虽然不怎么接茬,但那酒是一杯杯实打实地在喝,紫女也陪着他喝,等盖聂两眼发直的时候,紫女差不多也要趴了。

 

“……嗝。”

紫女掩着嘴轻轻打了个酒嗝,满面绯红,眼神都有点迷,

“他真的第一次喝酒?”

 

卫庄没理她,伸手在盖聂眼前晃了晃,盖聂毫无反应,依然盯着空中的某一点。

“没反应。”紫女撑着下巴看他,语气惋惜,“酒品真好。”

卫庄皱着眉用手背贴贴他脸,体温还算正常,但没别的反应,男人看他喝成这样,又有点后悔。

“有空房吗?”

他看走回去都够呛。

“有。”紫女笑着应他,一招手让侍者过来,“我这什么都有。”

 

卫庄伸手试图扶起盖聂的时候,他忽然也打了个酒嗝,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卫庄。

他眼神完全涣散了,软的要命,卫庄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,就见这小子又转过头去看紫女,

“你们俩……合伙,灌我酒。”

他小声地说,看着紫女,语气好委屈。

 

紫女缓慢地捂住了心口。

“带走。”她有气无力,从侍者手里把钥匙丢给卫庄,“你赶紧把人带走。”

盖聂身上软的像熟面条,一站起来就往卫庄身上倒,卫庄箍着他腰,他就伸手抓卫庄袖口,也不挣扎,特别乖。

紫女叹气,手从心口往上抬,挡住了眼。

 

“我可没灌你酒。”卫庄一边箍着他上楼,一边教训他,“你自己喝的挺开心。”

“我能喝。”

“你真能。”卫庄凉凉道,把门开了,“瞒着我喝过几次?”

“……”

这下盖聂不说话了。

 

这臭小子喝醉了都还知道装乖,卫庄简直给他气笑了,反手关上门,一拍盖聂背,

“去床上躺着,想吐跟我说。”

盖聂被他拍的晃了一晃,却不动,而是原地转身,直勾勾地看着卫庄。

被醉汉用这种眼神看着,是个人都心里发毛,因为你不知道他下一秒是哇的一声吐出来还是一巴掌往你脸上招呼。卫庄琢磨这小孩要是吐了,他还好处理,这要是打人……他总不能还手吧?

他还没想出个处理办法来,就听见盖聂小声说。

“你好凶啊。”

他语气委屈的不行,轻轻地收音,尾音像一截软软的猫尾巴。

 

卫庄哽住了。

他看了盖聂会儿,忽然一下子笑出来,弯下腰去逗他,

“我可是坏人。”他盯着盖聂眼睛,“当然特别凶了。”

盖聂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,

“你不是坏人。”

卫庄忍着笑,伸手抓住他衣服,往自己这边拉了拉,

“我是。”他一本正经,“现在坏人要脱你衣服了,你还不跑?”

盖聂缓慢地眨了下眼,捋清了他在说什么,然后认真反驳,

“不跑,你是卫庄。”他说,“我跑了你会伤心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卫庄啧了下,开始解他扣子,他好像很热,扣子一开,还很舒服地哼了一声。

“那以后跑不跑?”

“不跑啊。”盖聂答的所当然,“我不要你伤心。”

他边说,平举起手,方便卫庄动作。

男人哼笑了一声,

“都说酒后吐真言,”他把盖聂上身扒干净,又把他皮带抽走,“我就先信你了。”

没了皮带支撑的长裤一下子滑下来,松松垮垮挂在盖聂胯上,他也不知道自己脱,就歪了下脑袋,看着卫庄。

 

男人一下子有点口干舌燥。

他也喝了些酒,这种东西总是让人自控力松弛。本来只是想给他冲个澡,然后让他睡会儿,但现在看盖聂这一幅任君施为的模样,又觉得什么都不做的话,未免太对不起自己。

 

他站在那里,内心纠结这个时候折腾盖聂是不是有点禽兽,结果盖聂看他半天没动静,就走了一步过来。

他这时候走路都晃晃的,说走过来,更像栽过来,卫庄伸手扶了他一下,他站稳了,就抬抬手臂,环住卫庄。

男人身上硬邦邦的,没一块软的地方,但盖聂抱个满怀就觉得舒服,满足地唔了一声,手指在卫庄背后摸摸。

他其实没怎么碰过卫庄,这人总是被他摸两下,就一脸黑地把他摁着干别的了。

这么想想,自己还挺亏本的。

 

不止是他的思维在酒精作用下狂奔如野马,他手上也胆子大,悄悄地摸,卫庄被他摸到腹上的时候,才察觉到不对。

“干什么?”他捉住盖聂手腕,警告他,“别撒酒疯。”

盖聂被他捉着手腕也不挣,就手指慢慢地动,从那随着呼吸起伏的腹肌上摸过去,轻轻地碰那肌肉线条。

“……”卫庄表情有点微妙,重复了一遍,“你干什么?”

卫庄不放开他,他另一只手还是空着的,就从卫庄背后摸过来,直接从他肚子往上摸,一路到胸口。

也是硬的,盖聂心想,但好像比肚子软些。

他不能摸了,因为卫庄把他另一只手也捉住了。

 

男人把他两只手都捏到一处,眯着眼看了他几息,确定他并不是真的醉到神志不清了。

那就是酒壮胆了。

 

“还想摸?”他挑着眉问他。

盖聂眨了下眼,嗯了一声。

卫庄大概知道盖聂是喜欢他的身体的,到现在都是一看见就脸红,但也没像这么直白地说过。

男人的眼神在盖聂脸上过了一圈,对方颧下都是沁出来的酒红,眼神倒是亮亮的,有点期望的样子。

“行。”

他干脆答应了,唇边笑意加深,

“把裤子【脱了,去床上呆着。”


TBC

居然没开起来【仰天长叹】

可算把他们整到有道具的地方了……等我下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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